說到旅行,不諳英文的朋友可能會問:「我英文不好,能不能出國旅行?」
答案是肯定的,語言不會限制你的旅行。
會英文的朋友也會問:「那個國家說英文不通怎麼辦?」
就像不會英文也能出國旅行一樣,到一個英文不通的國家,也完全沒問題。
溝通跟語言是兩件不同的事,只要你願意溝通,語言無法限制你。
我時常去語言不通的國家旅行,一開始覺得不自在,現在卻覺得語言不通的旅行更好玩!
即使雞同鴨講,旅行仍舊充滿樂趣
(圖片來源:Rita Kuo)
阿姆哈利語(Amharic)是衣索比亞的國語,擁有數千年的文學傳統和獨創的文字。有一年我趁著轉機,拜訪了衣索匹亞首都阿迪斯阿達巴(Addis Adaba),短暫地體驗了這個神祕的語言。當時我從市中心坐公車前往機場,身旁的衣索比亞年輕人對著我微笑,我試著用英語問好,但他完全不會英語;他用阿姆哈利語說了一串話,沒接觸過阿姆哈利語的我完全聽不懂。接下來我說我的、他說他的,完全無法溝通,但兩個人都玩得很開心。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我發現他不斷地在說類似的話,隨著市內的景色變化,我突然有個靈感—他在問我Addis Adaba美不美。他又再說同一段話的時候,我發現句子裡有類似Addis Adaba的發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像konjo的聲音,於是我回答他「konjo, Addis Adaba konjo」,年輕人露出微笑,非常開心!
自從學會用「小朋友的方式」學語言之後,我也改變了一些旅遊習慣,以前喜歡在旅遊前先學一點目的地的語言,現在都是帶著一本旅遊會話書就出發了。對我來說,除了觀光和美食之外,最好玩的就是這從零開始、跟當地人互動,然後學會語言的過程。
如何把對語言的「恐懼」變「有趣」?
坦米爾語(Tamil)是印度南方主要的語言之一,與印度北方通行的印地語(Hindi)有不同的起源。印地語和其老祖宗梵文(Sanskrit),與歐洲的語言都有共同的起源,屬於印歐語系,由來自中亞的印歐民族侵入印度時傳入;坦米爾語則是真正源自於印度次大陸的語言,屬於達羅毗荼(Dravidian)語系,歷史悠久,是印度南方最具代表性的語言。在美國讀研究所時,因為我的碩士論文題目與日語有非常密切的關係,閱讀了各種日語語言學的文獻,在這些文獻當中,我發現了一個名為「日語起源於印度」的假說。這個假說的作者主張,因為坦米爾語與日語的韻律結構幾乎百分之百相似,這兩者肯定有某種起源上的關係。對於日語是否起源於印度,我並不特別感興趣,倒是想知道日語是否跟坦米爾真的在節奏上有相似之處。
我在坦米爾納度(Tamil Nadu)待了一個星期,先在過去曾是法屬殖民地的龐迪榭里度假,之後前往最大城清奈觀光。在龐迪榭里時,因為走的是度假行程,與當地人沒有太多互動;後來到了清奈,才有較多和當地人互動的機會。抵達清奈旅館後,我發現旅館的樓下有一間語言習得的「理想銀行」。怎麼說理想呢?這間銀行的門口有個保全,根據我在世界各國跟人聊天的經驗,只要沒有電視或手機,保全是全世界最願意跟人聊天的人種。
這位叫Sundar的保全沒有電視也沒有手機,我馬上過去跟他用英文寒暄;他英語不太流利,好像也沒有搞懂我到底要做什麼,但我不管他懂不懂,就在他身旁席地坐下。接著,我只要看到經過銀行的人,就跟他們說「哇哪康」(坦米爾語的問好),Sundar漸漸了解我不是壞人,也明白我要學坦米爾語的意志,便搖頭表示沒問題(在印度,搖頭是ok的意思)。就這樣,整個下午我就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用英語夾雜手勢和坦米爾語,聽他跟來銀行領錢、辦事的人說話。雖然沒有學到什麼具體的東西,但我已習慣聽人們說坦米爾語。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樓時Sundar對我說了一句坦米爾語,我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但那時的情境與感覺告訴我,他一定是在問我「吃飯了沒?」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點頭,忘了在印度點頭是不管用的,他以為我沒聽懂,用英文再解釋了一次,果然這句話真的是問我「吃過飯了沒?」我不知道動詞在哪,也不知道名詞在哪,但我知道我聽到的那一串聲音,就是在問人是否吃過飯了。在那之後,我就對所有來銀行的人說「吃飯了沒」,每個人的回答都不同,漸漸地,我學會了怎麼說「吃過了」,也學會說「還沒」。
大家看到有個東亞人坐在銀行門口說著怪腔怪調的坦米爾語,紛紛跑來問 Sundar 各種關於我的問題,於是,我又利用這些機會去學怎麼說「你叫什麼名字?」和「你從哪裡來?」,認識了銀行附近各行各業的人。
人們常說,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Sundar漸漸了解我在做什麼,所以他不再使用英文,也不管我懂不懂,說話時只說坦米爾語;我也不在意我到底懂不懂,反正聽久了自然而然會學到一些東西。第三天,我擴大了活動範圍,到銀行對面的小商店買香蕉,過程中我學會了怎麼買香蕉跟問價錢,並開始對來銀行的人說「香蕉多少錢?」,大家都很幽默地回答我各種價錢,於是我又學會了些坦米爾的數字。從此之後,我就靠「香蕉多少錢?」這招,拉近和所有坦米爾人的距離。
語言貌似一道高牆,無法跨越,阻絕了人與人間的溝通,但這道牆並不是有形的,只要我們改變想法,把對語言的「恐懼」變成「有趣」,這道高牆就會自動消失,語言反而變成人與人交流之間的潤滑劑,一句「香蕉多少錢」就能打破最初的尷尬。短短幾天,我靠著「語言」和旅館周圍的人都成了好朋友,每天跟他們分享旅遊趣事和見聞,吃飯時他們還會幫我加菜,這大概就是「旅途上,最美的風景是人」的意思吧。
本文摘自方智出版《這位台灣郎會說25種語言:外語帶你走向一個更廣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