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你知道

想讓你知道

幼獅文化 2015-12-14 14:39

想讓你知道       ◎游善鈞  繪圖◎Hom的遊樂園

「貓?為什麼不交給消防隊處理啊?」還沒踏進校園,小佳便忍不住撇嘴說道。她用掌心搓揉布滿血絲的眼睛,似乎昨晚沒有睡好。

身旁大吾沒有應聲,腳步沈穩,雙睫低斂,不曉得在思忖些什麼。

「現在說這種話,小心會被說浪費社會資源喔!」迎上前來的阿碩說道,將後方帽沿轉至前方,這是他結束現場蒐證時的習慣動作。

「報警就不算嗎?」小佳斜睨阿碩一眼。

「這次情況……和平常不大一樣。」阿碩偏著頭咕噥道。

「不大一樣?」小佳模仿阿碩將頭偏向一邊。

大吾沒有理會兩人,逕自往前邁開腳步;像是怕被拋下,小佳趕緊小碎步跟了上去。

「妳……昨天失眠?」隨即尾隨過去的阿碩,湊近小佳低聲問道,指尖不由自主在自己眼睛周圍轉了幾圈。

三人從開滿杜鵑花的花圃前方走過,小佳回應道:「熬夜看球賽啊──你沒看?法網男單決賽。」

「他才看不懂,這傢伙是體育白癡。」

聽到熟悉聲音:「學長?」小佳輕聲說道,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下意識瞄向大吾窺探他的表情,這才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勁──明明只是一個封鎖線也沒有拉的現場,怎麼會連身為鑑識組組長的秦季飛也出動了?

眾人圍繞在遊樂區附近,皺著眉板著臉孔,像困惑孩子什麼時候才會玩膩才肯乖乖回家的家長。

場景雖然血腥,但和想像中相去不遠──一隻貓仰躺在沙坑裡,四肢蜷曲停格在半空中,力道彷彿還未卸去,想從空氣裡掏撈出些什麼似的。

小佳在沙坑旁蹲下來,上半身往前探像隻舒展筋骨的貓:「好殘忍……」她嘀咕道。貓的脖子被人用利刃劃開,大量血液將原本潔白膨鬆的毛皮染成一片鮮紅;血鮮豔得不像是真的,要是沒湊近瞧,沒看見從那道黏糊傷口裸露而出的纖細骨頭和半透明氣管,或許會以為是有誰拿顏料對貓惡作劇。

「惡作劇……」小佳不由得脫出說道。

「如果是惡作劇就好了……」低吟聲從頭頂上傳來,無須抬頭確認,小佳也能聽出那是大吾的聲音。

但小佳還是抬了頭,為了追問大吾那句話背後的涵義:「什麼意思?」他的口吻耐人尋味,似乎看見了除了這具貓屍以外、更深遠的事物。

大吾沒答腔,倒是秦季飛說話了:「傷口只有一處,很深……目前從外觀看起來,沒有掙扎的跡象,要經過化驗才知道有沒有被下藥。」益發詭譎了,小佳覺得秦季飛的描述方式,彷彿死的不是一隻貓,而是──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阿碩一眼,秦季飛扭回頭指了指貓的脖子,繼續說道:「下手非常俐落,要進一步檢驗才能比對出兇器是什麼,應該是水果刀、菜刀……」

「或者蝴蝶刀。」

「蝴蝶刀?」小佳和阿碩同時出聲,望向大吾,一雙眼睛睜得圓滾滾的;對大吾來說,立刻說出推論是很罕見的情形。

秦季飛定定看著大吾,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主任和你想到的方向一樣──」話至此,他聳了一下肩膀,才接續說道:「不然我們也不必一大清早就這麼大陣仗了……不過,別急著先入為主,一切等鑑識報告出來再來判斷吧。」

 

「學長,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一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員警朝這邊跑來。

「準備好了?準備什麼?」小佳瞥向大吾,蹙緊眉頭表示困惑。

大吾依舊一言不發,雙手插進口袋,對著員警迅速抬了一下那雙眉尾如鳥翼般飛揚的粗濃眉毛,又一次落下小佳,逕自朝校舍走去。

我才沒那麼容易被甩開──小佳擠了擠脣角心想,快步追趕過去,來到大吾身旁,她彎起胳臂,用手肘輕輕戳了戳大吾,壓低聲音問道:「我們現在是要幹嘛啊?」緊接著又追問道:「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事我應該要先知道啊?」

在擦拭發亮反光的走廊前,大吾冷不防煞停腳步,讓一旁的小佳險些無法反應過來連忙踮起腳尖:「成峰國小命案。」說完這句話,他彎身脫下鞋,踏上走廊,搶在員警動作前,將左手從口袋抽出,敲了敲門。側耳聽著門的另一端腳步聲逐漸接近,大吾的眼角略微彎起,像是在用溫柔的口吻訓斥員警:「你用不著做這種事。」員警心領神會似的輕輕點了點頭,縮回了手。

小佳一面滑著手機,一面用雙腳交替踩踏,身子扭扭纏纏掙脫球鞋。

「成峰國小命案」,發生在去年六月初夏,到今天剛好滿一年,那時小佳尚未調到臺中──這起命案,又被媒體稱為「成峰國小割喉案」,一名小學三年級的男童,假日結束的禮拜一早晨,被校園替代役發現陳屍在沙坑裡──見男孩渾身赤裸,替代役直覺大事不妙,趕緊上前查看;將男孩如死魚一般的癱軟身子翻過來,只見男孩鎖骨、胸口混雜了血和沙土,喉嚨一刀斃命,傷口大幅度裂開像另一張嘴巴咧笑。

當時這起命案,讓這向來平靜單純的學區一時間人心惶惶:「到現在都還沒有偵破啊……」小佳嘀咕著,繼續往下滑:「這是──」看到最後,她忍不住喉頭一緊。經過法醫相驗,男童死後遭到性侵,下體發現嚴重的撕裂傷,也採集到了精液。

成峰國小、日期、沙坑、割喉──小佳終於明白,大吾和秦季飛等人為什麼會如此嚴肅看待這件事。惦記著方才流覽的案情,她的腳步變得沈重,半拖半拉跟在大吾後頭進入教室。

 

小佳一踏進教室,站在門外的員警立刻將門輕輕推上。

教室裡頭,除了大吾和小佳外,還有三個人,他們打直腰桿坐在正對著講臺的座位上,肢體和神情難掩緊張心緒,像是第一天上學的孩子;坐在中間,年紀約莫三十的女子應該就是級任老師,她的左右兩側,則分別捱著一男一女身穿藍白海軍服的學生。

那兩名學生看起來和大吾的兒子小拓差不多年齡,大概是四、五年級──小佳不由得想起剛才讀過的割喉案新聞。

一見到兩人,女老師立刻站起身來:「沒關係。」大吾說道,伸手示意對方不用拘謹。

「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小佳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新鮮,神采奕奕又落落大方,大吾側過身瞄向她,表情諱莫如深,似乎有些意外她會主動掌握此次調查的節奏,但又似乎不真正感到那麼意外。

女老師怯生生點了點頭,目光垂落桌面,忽然間像是想起自己身為老師的職責,迅速瞄了兩邊學生,用力眨了幾次眼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抬起臉,眼神聚焦在方才開口的小佳身上。

「想請教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我發現的。」男孩說道,習慣性舉起了手。女孩停頓半秒鐘,也跟著舉起手,纖細手臂細細顫抖。

「是他們一起發現的。」女老師補充道:「他們是這禮拜的值日生。」

「是我先發現的。」大概是想逞英雄,儘管被老師隔絕開來,男孩依舊往女孩坐的方向瞥去,固執說道:「她是後來才過來的。」

「可以請你說明一下當時的狀況嗎?如果覺得不舒服、不想回憶的話,請直接跟我說,沒關──」

 「經過花圃……」小佳話還沒說完,便被男孩打斷,女老師輕輕撫著男孩瘦削的肩膀:「每次經過花圃,我都會往那個方向看……」男孩口中所說的「那個方向」,指的是「遊樂區」──畢竟是小孩子啊,小佳心想。就像自己以前念小學時,總希望家裡的院子也有鞦韆和蹺蹺板一樣。

「嗯,往那個方向看……然後……」小佳緩緩朝男孩走近,並且逐漸壓低身子降低身體的重心,細聲引導對方的回憶。

「沙坑……覺得沙坑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男孩支吾說道,音量突然變小,像是進入隧道的廣播一般,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小佳扭頭瞥向女孩,正好和望著男孩的女孩對上視線,於是把握機會順勢說道:「然後妳就出現了?」

女孩垂下頭,輕輕點了點,垂在兩邊的辮子細細顫抖,用微弱到幾乎要融化的音量說道:「嗯……我看到他……看到他站在沙坑前面發呆……我……我想叫他趕快一起去開教室門窗……」

初步調查告一段落,按照目前情況看來,再問下去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決定先讓受到打擊的兩名學童平復心情,等鑑識結果出來後再擬定下一步策略──小佳朝女老師欠了個身,大吾轉身走向教室門口。

「那個──」就在這時候,女老師激動推開椅子站起身來,踩著小碎步趕忙跟上,喊住正準備離開教室的大吾和小佳,她的眼睫毛細細顫抖,壓低聲音咕噥道:「他……應該不會有事吧?」他們互視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如其來拋出這個看起來有些無厘頭的問題,甚至根本不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究竟是誰──女老師踟躕半响,似乎不曉得該怎麼開口,扭頭試探性瞄了一眼正怔愣望著淡藍色窗簾的男孩。

小佳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卻不禁被一旁專注看著男孩的女孩表情給吸引了過去;女老師緩緩擺回頸子,舔了舔乾裂的嘴脣,這才把先前沒說完的部分補完:「那隻貓……其實……其實是澤鴻他們家養的貓。」

 

5.

「他一定很害怕……」阿碩咕噥道。

小佳回想著男孩當時的神情,覺得像一張白紙。眼神可以說是平靜,但也可以說是空洞……或許就和阿碩說的一樣吧?遇到這種事,沒有人不害怕的,更何況,他和那個去年遇害、永遠都是小學三年級的男孩還是同班同學──說不定是因為在女孩面前,他才會刻意壓抑情緒,表現出堅強的那一面。

「結果上頭決定怎樣處理?」阿碩問道。

「你很八卦耶。」小佳輕輕晃動手腕,浸在馬克杯裡的茶包擴散出顏色和清香。

「哪有八卦,我是關心……」阿碩沈吟好一會兒,低聲解釋道:「根據鑑識結果,兇器是蝴蝶刀……」

蝴蝶刀。和一年前的命案一樣。

陷入思緒,小佳一時間停止擺盪茶包。

「還有,貓的體內沒有安眠藥成份,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那隻貓是被活生生殺死的。小佳在心底把話接了下去。

這一點,也和一年前的命案一模一樣。

「會苦吧?」阿碩突然說道,小佳一開始摸不著頭緒,怔愣一秒才反應過來趕緊抽出茶包。阿碩扭動身子,將椅子滑向小佳,接過茶包,扔進垃圾筒。

小佳垂頸啜了一口已然滲出澀味的蘋果紅茶,產自青森,是檢察官周彥書前陣子從日本回來時買的伴手禮──回覆阿碩先前問的問題:「有派人接送男孩上下學。他是鑰匙兒童,爸媽都在黏著劑工廠上班,做手工藝用的那種──就住在學校附近,真的很近,走路不用三分鐘。」

「那個女孩呢?有人保護她嗎?」阿碩這時候倒是反應挺敏捷:「雖然還不能確定那隻貓是威脅、惡作劇還是模仿犯……不過、如果真的是威脅,也難保對方一定專挑男孩下手,說不定──說不定是戀童癖,畢竟生理學上,兒童性徵不明顯,對某些戀童癖者來說,『孩子是沒有性別的』。」

「放心,你想到的,我們也都有想到。」小佳掐了掐阿碩的肩頭:「有女警在看著,女孩就住在學校後門旁那條巷子裡,單親家庭,爸爸是臺商,人幾乎一年到頭都在大陸,平常是阿嬤帶她上下學。」

「現在的孩子還真是愈來愈寂寞。」阿碩仰頭注視著天花板。

「大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小佳自我揶揄道,忽然間,餘光裡閃現熟悉的身影,她轉身望過去,直挺挺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

大吾靜悄悄站在那裡,注視著小佳和阿碩兩人,彷彿椅子通電,阿碩彈起身子:「學、學長──」

大吾目光平靜,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情緒,看向小佳說道:「有空嗎?」

小佳瞄了一眼牆上時鐘,晚上九點,工廠應該下班了;將只喝了一口的紅茶擱在桌上,她立刻點了個頭,瞇起眼睛不假思索明快答道:「有啊,你有問題想問他們對吧?」

 

6.

「小咪被殺死了?」穿著汗衫、皮膚乾燥暗黃的中年男子一臉訝異:「怎麼死的啊?」

「被人割斷喉嚨。」小佳說道。

「為什麼叫小咪?」向來沈默的大吾忽地開口。

小佳愣了一下,見對方困惑,連忙幫大吾把話說完:「那不是隻公貓嗎?」

「是他幾個月前抱回來的……」男子側過身,看了一眼坐在木椅上埋頭吃著便當的男孩:「我老婆一直喊小咪小咪的──她小時候養的貓,好像就叫這個名字吧?我們後來才發現那是隻公貓,但是已經叫習慣了。」

「澤鴻他,有沒有和誰走得特別近?」

「小萱吧?他的同班同學,一個綁著兩條辮子的女孩。」男子一面說道,一面忍不住在臉頰旁比劃著。

「他們會一起寫作業──」另一道聲音猛地從後方響起,是一名體格豐腴的女人,應該就是澤鴻的媽媽,她的嗓門很大:「我們常常不在家,澤鴻放學都會過去那邊待到晚上才回來……這兩位是?」

「警察。」男子俐落答道。

「警察……澤鴻他、闖了什麼禍嗎?」女子覺得不對勁,終於收斂音量,神色緊張,交錯看著男子和大吾等人。

「小咪死了。」男子再度答道。

「小、小咪死了?為什麼──被車撞的嗎?」

「不是啦!先別吵,我等一下再跟妳說。」男子將女人拉向自己,動作粗魯但親暱。

小佳不禁露出淡淡微笑,旋即回過神來,重新發問:「澤鴻他有沒有和誰、尤其是陌生人,走得特別近?」

夫妻倆同時搖了搖頭,像兩隻從柵欄上方探出身子的馬表情困惑,顯然對於兒子的日常生活所知有限。小佳目光從兩人之間穿過,看向剛吃完便當,正在喝附贈養樂多的男孩:「方便讓我們問澤鴻幾個問題嗎?」

夫妻怔愣點了點頭答應。

他們在男孩兩側落坐,一幀全家福。

「雞腿便當啊?我也喜歡吃雞腿呢!」小佳在三人對面的矮凳坐下,瞄了一眼便當蓋上勾選的品項,以此作為開場白。

「這孩子喜歡吃雞腿。」女人拍了拍澤鴻的大腿。

「最近有沒有感覺有人跟著你?」小佳切入主題。

澤鴻搖了搖頭。

「或者是常看見同一個陌生人?」

他再度搖頭。

「也沒有人跟你搭訕?問路,或者是宣傳、推銷什麼的?」

他還是搖頭。

「你什麼時候發現小咪不見的?」

這問題像是朝澤鴻按下了暫停鍵,他頓時定住,遲遲沒有回應。

「我……我沒有……」

「他沒有發現啦!」替他回答的是男子,男子躺入椅背,翹起二郎腿繼續說道:「小咪平常都養在外頭,喜歡跑來跑去的,有時候甚至兩三天都沒有看到蹤影。」

把貓養在外頭──小佳心想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貓養在屋外,那跟養流浪貓有什麼不同嗎?

「那麼小萱那邊呢?你有聽過她提到剛才的情況嗎?被注視的感覺……還是被陌生人搭訕之類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關係,就算覺得微不足道也可以說出來聽聽。」

「很奇怪……」男孩吐出這句話,聲音幽微。

一時間,小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大吾忽然出聲說道:「哪裡奇怪?」

怕男孩又陷入沈默,小佳趕緊再加一把勁鼓勵道:「沒關係,你說說看,哪裡奇怪?」

「你們很奇怪,那麼積極調查一隻貓的死,卻那麼快就放棄他。」男孩不再閃避,雙眼定定注視著對面兩人。

男孩爸媽一臉疑惑,似乎無法理解兒子口中的「他」到底是誰。

即使明明才死了不過一年。

 

7.

「結果反倒被孩子訓了一頓啊?」阿碩說道。

「也不算訓吧?這也是事實,某種程度來說,我們確實放棄了他。」小佳雙手往後撐著流理臺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案發後四十八小時那麼重要,這段時間破不了案,有很大可能會變成『冷案』,被其他案件排擠偵查資源。」

大吾目光射向始終不發一語的秦季飛,似乎覺得今晚的他過於沈默。

「可能是我吹毛求疵吧……但是……」留意到大吾的視線,秦季飛原本細聲咕噥道,察覺他用比往常更強勁執著的眼神正視自己,撇了撇嘴,鬆了一口氣似的,抿出淡淡笑意,恢復平日音量說道:「這次和上次,雖然看起來一模一樣,只是對象由人換成了貓──不過有一個地方,讓我有些在意……」

如果是平常,小佳大概早就忍不住脫口插上幾句話,但此刻她卻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待秦季飛接下來準備說出的話:「到現場時我就發現了──屍體的方向不一樣。」

「屍體的方向不一樣……」小佳嘀咕道,她記得那名替代役將男孩的身子翻過來,今天早上的貓屍則是朝天仰躺。

「當然,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畢竟讓男孩趴在地上,是因為方便兇手滿足自身的身心需求──」

秦季飛話還沒說完,大吾已經轉身往門外走去,儘管還摸不著頭緒,小佳移動腳步追了上去。

 

8.

綁著辮子的小萱坐在大吾和小佳兩人對面,阿嬤被小萱用藉口支開:「我想要喝西瓜牛奶!」

阿嬤走進後頭廚房後,她的表情沈穩平靜,和先前在教室內給他們的第一印象──怯弱、無助截然不同。

「那隻貓,體內沒有安眠藥成份,但是身上卻沒有掙扎的跡象。」大吾緩緩說道:「這就代表,那隻貓認識殺牠的人──」

至此小佳能夠理解大吾的推論,然而,他是怎麼知道割斷貓喉嚨的不是澤鴻而是──

「屍體的方向。貓正面朝上,就表示必須有另一個人固定他的身體,否則沒辦法在限制動作的同時,割斷喉嚨──那個抱住貓的人,必須跟他非常親密。」大吾繼續說道:「只不過,有一個地方我無法理解……」

也會有你無法理解的事啊──小佳忍不住心想。

「澤鴻是為了讓警方重啟調查,但是妳……為什麼要代替他下手殺了那隻貓?」

小佳看向女孩,那一瞬間,她理解了大吾也無法理解的事──她清楚知道那種表情代表什麼涵義。

那是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的表情。

 

 

作者簡介

游善鈞,天蠍座。畢業於國立中央大學經濟學系,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語創所。

寫作心得:珍惜每一次坦露真心的時刻。

 

繪者簡介

HOM的遊樂園:

希望你能因為看了我的畫,而得到一點點溫暖與感動,現實與畫境是沒有界線的,一起躲進畫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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