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處：天下雜誌506期 文：張翔一 攝影：劉國泰
舊金山漁人碼頭，二十六歲的管理中心經理亞理莎（Alisa Farao），帶著一批山東官員考察團，穿梭在週六午後，遊人如織的觀光勝地「三十九號碼頭」。從商場、餐廳的區塊劃分，到車輛、人潮動線規劃，大陸代表問得仔細，年輕的亞理莎也應答如流。
她接待過很多考察團，來自中、印、韓、南美、巴西都有。「他們都是來學習我們的轉型經驗，」亞理莎說。
眼前，水族館、渡輪、餐廳、旅館、咖啡店，各式商場聚集，塞滿遊客的長碼頭，幾乎看不見盡頭。舊金山漁人碼頭，一年帶來的觀光人潮，將近三分之二的台灣人口，一千四百萬，全美排名第三高。新興城市拚觀光，都得先來觀摩一番。
二十多年前，這裡卻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年輕時，常騎著單車從中國城來這邊看海。那時候，這裡有高架橋、老廠房、還有一堆棄置的空貨櫃，就是沒有人，」舊金山市議會議長邱信福說。
邱信福的父母均來自台灣，他已連任兩屆市議員，對舊金山港口的變化十分熟悉。
邱信福說，八○年代，腹地不夠大，加上航運模式改變，舊金山「西岸第一大港」的地位，很快遭到一水之隔的奧克蘭取代。
當時，運輸、倉儲、貿易公司等，相繼遷出舊金山，港口快速沒落。失業勞工聚集，更成為治安死角。大港的沒落，讓舊金山光輝褪色。產業蕭條、失業人口暴增、治安惡化。不轉型，就死路一條。
但和全球許多港灣城市，「港市分離」的處境相同，舊金山港不歸市府管轄，要加州政府說了算。加上，當地仍有不少靠海運、倉儲維生的中小型業者，連結成一股反對改變的龐大力量。港口的轉型，不只鄰近城市不看好，甚至連舊金山居民都「用腳投票」。八○年代，舊金山有超過七萬人，將近一○％的人口外移。
但二十年來，舊金山從沒落的西岸海運門戶，翻身成為全美最大的觀光重鎮之一。舊金山如何辦到？
工商大港轉型拚觀光，代價不小。過去，配合港口運輸的基礎建設，都需要用「吸引觀光人潮」的思考，全部重新規劃。例如，為了有開闊的海景，寧可犧牲重要交通幹道，拆掉濱海高速公路。
「舊金山水岸，能靠觀光翻身，二十年前拆除濱海高架橋的豪賭，是成功關鍵，」駐舊金山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代表江國強說。
力拆高架橋 打開海岸線
過去，橫梗在舊金山北方港區，銜接金門大橋和海灣大橋的「濱海高速公路」，採雙層高架設計，是整個舊金山灣區，最重要的運輸幹道。舊金山港進出的貨物，都由這條高速公路運送。但它的高架設計，阻擋了舊金山北岸的天然海景。
一九八五年，舊金山市議會決議，拆除濱海高速公路高架橋，卻在工商團體反對下，遭公投否決。四年後，舊金山大地震，橋梁結構毀損。當時的市長艾格諾斯（Art Agnos），重提拆除高架公路。不但要跟加州政府對抗，更不惜得罪勢力龐大的傳產商會。
歷經無數次與州政府、市民的協商，一九九一年，艾格諾斯終於贏得公投。他將濱海高速公路拆除，重建兩百公尺寬的林蔭大道，和人行步道。
「有遠見的政策，當下常是寂寞的，」《舊金山紀事報》言論版主編約翰．金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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