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的臉

壁上的臉

幼獅文化 2015-03-06 10:44

壁上的臉      洪碩鴻       

「你看,那個看起來像不像人臉。」

男人呶了呶嘴說道。我朝他指向的那塊磁磚看去,上面的花紋看起來真的有點像人臉。

「這好像是某種效應的吧?就是會把一些零碎的圖形看成人臉。」

「好像真的有這種東西,我也常常像這樣把汙漬或什麼看成人臉。」我說。

「是啊,我以前啊……」男人同意我的話之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他說,之前,他也是在這間出租套房居住,同一個房間。其實——我本來以為他要談這個房間的事情,可是這時候他又說起了另外的故事——在更早之前,他有一個朋友,租了一間價格非常便宜的房間來住。但是,自從住進去之後,他朋友便沒有睡好過。不是半夜聽到隔壁家小孩哭鬧,便是樓上傳來用力踩踏地板,以及大聲說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爭執一樣。

大概過了一個月,朋友終於受不了了,跑去找房東商量,看能不能解決關於周遭房客的問題,可是,房東卻回應說那層樓只有男人的朋友和隔壁住著的一個老人。老人沒有親戚跟子女,自己一個人住在那間房間。而發出爭執聲的樓上,是租別人作商辦用,半夜根本不會有人在裡面。男人的朋友這時候感覺到有一點害怕,於是再跟房東追問,才發現幾年前那棟大樓有發生過火災,死了對夫妻和他們只有兩歲的孩子,房子也因為這樣賣不出去,才改建成出租公寓並用便宜的價格出租。

「後來,他連夜搬出去了。據說,他離開那棟公寓後,回頭看了房間一眼,原本電燈應該都熄滅的房間是亮的,窗戶裡邊有兩個黑色的人影站在那邊看著他,其中一個人影的懷裡還抱著小孩,小孩的手像是正在對他揮動……」男人露出笑容,「很老梗的故事吧?就連結局也是。不過,鬼故事大部分就這麼老梗,而且這種老梗的事還真的發生了。」男人咳了聲,「這個故事給我們的教訓是——就連這也是老梗——不要租或買太便宜的房子,所以,我挑了這間價位中等的套房居住。在決定要租這裡之前,我也調查過,這棟房子並沒有死過人,或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於是,我安心地租了下來。但是,沒想到這種事還是發生了。」

「等等,」我打斷他的話,「你朋友的故事有點奇怪,首先,住了一個多月了,應該會發現鄰居住了什麼樣的人才對吧?而且即使是住商混合公寓,外面也多半會有招牌或標示那層是什麼辦公室,不可能像你說的故事那樣完全沒有發覺吧?」

男人露出笑臉,「說的也是,那麼,剛剛的故事或許該加上我朋友早上七點不到就出門,常常要加班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家這個設定,才能說明為什麼不知道鄰居的身分。不過,沒發現樓上是辦公室這點就很難解決了,或許該說一下他神經很大條,或是他每次進出都很匆忙所以才沒看見招牌,又或者樓上不該設定成辦公室,而要換成另一種東西,像是機房或什麼的,反正是一種晚上沒人會在的空間就可以了。」

「你承認剛剛的故事是假的了。」

「不……很可惜故事是真的,那也是我選擇這裡的理由。我只是陳述那個朋友遇見的真實故事而已。」

「這樣啊。」我回應。

「是啊,這世界就是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男子露出苦笑,「話題說的有點遠了,現在換我說說本來要說的,我的真實經歷了。」

他說︰「那時候,我因為受不了公司無止盡的加班;忙了一天,以為五、六點就可以回去休息,沒想到主管卻又丟給我一堆東西要我加班,而等到九點、十點下班後,以為終於有自己的時間可以休息了,結果主管又Line訊息過來,說有東西要處理,我又只能半夜打開電腦處理臨時丟來的工作,等到弄好,都已經半夜兩、三點了,稍微瞇一下就又得趕去上班。某天,我突然發覺,這種日子再過下去,除了沒有自己的時間外,根本是二十四小時都在上班,我的人生最好的時光很有可能就在這種狀態下給蹉跎掉了。最後,經過幾次思考,我索性辭掉工作,跑去考公職。

「說來幸運,辭掉工作專心準備一年,公職的考試只考一次就給我考上了,也順利分發到看上去還不錯的單位。我那時想著,終於可以過正常上下班的日子了,甚至有可能每天到四點以後,我就可以泡茶聊天等下班了。但是,過了一陣子之後,才發現事情不是這樣。

「首先,我被分發到一樓櫃檯去,做的是面對民眾的第一線工作,除了處理民眾洽公的案子外,我還須負責公文收件轉檔之類的工作。真的很煩,公文像沒有處理完的一天那樣,打完半疊,又送來一疊,桌上永遠有公文在那裡,更不用說桌邊還有好幾箱。若是遇上民眾來洽公,又得暫停手邊的工作去服務,有時又會遇到那種比較不理性的民眾,還會被大聲咆哮,就像是他們納稅付我們薪水,我們被那樣咆哮也是應該似的。

「說真的,除了能正常上下班外,我真的覺得這和我在原本公司那樣加班並沒有太大的差別,說不定還更糟。」

「那麼,為什麼你不回到原本的公司算了?又或者再找其他工作?」我問。

「不,不了。」男子歎了一口氣,「其實在更早之前我也因為差不多的原因換了三、四個工作,再換到公職也不是很滿意後,我總算發現,人啊,除非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可以在職場快速攀升,或者有家世背景可以依靠,要不然走到哪裡都一樣。

「而且,我那時也三十幾了,沒有好的學歷也沒有什麼特殊專長,像我這樣到處都有的人應該也沒有公司要吧?既然也沒地方去,只好認命待下來了,我只能往好處想,至少做滿二十五年就可以退休領退休金過活了。

「不過,那個壓力真的很大。尤其是那些不理性的民眾,就像我們公務員都是欠他的,什麼都要念,就連坐個電梯上樓被看到也會罵,我們不過是政府機關裡面的一個小齒輪或螺絲釘而已,不過混口飯吃嘛!不要說什麼『公僕』,我覺得就是政府一直在那裡公僕來公僕去的,人家才把我們當奴隸看。有時候那些待比較久的大哥大姊,還會懷念地說起以前他們真的就是四點泡茶聊天等下班的日子……

「又扯遠了,反正,我真的很討厭那裡。而且,公事都已經在忙了,還要接電話。除了公文,也很讓人討厭的電話。辦公室裡面的電話,它的鈴聲每次響起都是急促的『鈴鈴、鈴鈴』,光聽聲音就讓人很緊張了,署裡還規定要在響兩次前接起來,不只是自己的,連不在位置上的人也要幫忙接。每次只要電話一來,我就感到緊張,趕緊停下手邊的工作,查看電話的來源,確認是不是沒人在那個位置上,然後慌忙地去接電話。很討厭,不小心接到人在位置的電話會被罵,人不在的超過三聲才接起來也會被罵,然後我就會開始想,為什麼我那時要考公職?

「也就在那時候,我看到了臉。」

男人再度往旁邊的磁磚呶了呶嘴,白色的大塊磁磚上,有幾條淡橘黃色的花紋交錯。天天上廁所,看這些磁磚,我本來對它們沒什麼感覺的,他一說起來,我才覺得上面的花紋真有點像人臉。

「起初,我只是覺得那花紋有點像人臉而已。」他說︰「不過盯久了,就開始相信那個花紋有可能是人的臉。

「於是有一天,我在上廁所時,對著花紋看起來最像人臉的那塊磁磚說︰『幹!那老頭真的有病,說了好幾次東西不是我們署在辦理的了,還一直打電話過來,是智障喔!』

「罵完之後,我覺得我傻了。也許是壓力大吧。

「可是,那麼想的時候,我卻彷彿聽到有回應我的聲音說︰『就是說啊。』像是這樣說著。

「雖然有點害怕。但也許是發洩出來的關係,心裡也感覺舒坦了些。從那以後,我便經常對著那塊磁磚說話、發洩怒氣,雖然不是每次,可偶爾還是會聽到有股若有似無,回應我的聲音。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聽你訴苦一樣,讓我感到安慰和寬心。

「不知道是第幾次對著磁磚訴苦時,那個聲音變具體了。

「『你們主管這樣不對,根本是濫好人,完全沒有體會到下屬的辛勞。』

「我找尋聲音的來源。起先覺得小小的廁所裡有別人的聲音很毛,可是找了一下,才發現聲音是來自於那個我經常對著它訴苦的磁磚。磁磚上,原本只是交錯著的黃色線條,看上去真的像是有一張人臉在那裡。根本不用仔細觀察,也可以看得出來那塊磁磚上有著明顯清晰的眼睛鼻子嘴巴的條紋,那就是人類的臉。」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我問。

「磁磚上的嘴巴圖案動了動,原本閉起來的眼睛線條也張開了,可以看出來裡面有像是瞳孔的東西。『你終於發現了。』它稍微頓了一下,說︰『對,就是我在跟你說話。』

「我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都維持著小便的姿勢不動吧,明明已經沒有尿了,我仍站在那裡露著鳥看磁磚。

「『不要什麼都不說嘛。』磁磚上的人臉說道。

「它這麼說,我才回過神來。

「『是、是啊,他真的很假掰。』

「其實,那張臉意外的善於聊天,從那天開始,我們就聊開了來。大致上,只要我到廁所去,就會跟他聊一下或問好,聊天氣、聊工作、聊女人等等,只要我開口,它就能跟我聊下去。而且,那張臉不知道哪來的資訊,它總是能跟上最新的話題,什麼伊波拉的擴散啊、IS的問題,它都能聊到我在新聞上看到的最新狀況。我們相處最多的時間應該是洗澡跟我上大號的時候,由於位置的關係,它也經常在我上大號時越過我的肩膀跟我一起看報紙並且出聲和我討論。

「難得有一種交到知心好友的感覺。說真的,這是我出社會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它是什麼。」

「然後,那張臉怎麼了?」我問。

「也沒怎麼。我覺得很有趣,就每天跟它說話,問什麼它都回答,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大部分我想的到的話題都能聊,除了它自己的事以外。

「那張臉一直不肯跟我談它的事。如果它是鬼或幽靈一類的東西,那麼,在變成這樣以前,它應該是人才對,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家庭等等,我想知道這個,可它就是不說。每次提起,它不是沈默不語,就是轉移話題。我曾經試著持續逼問它,最後它生氣了,它的臉連帶整塊磁磚都變成紫黑色,就這樣有一整個月不跟我說話。

「本來我想著,不跟我聊天就算了,反正在這之前也還不是這樣?但是,還沒過一個禮拜我就後悔了。沒得宣洩的牢騷跟怨氣再度累積上來,而且狀況比之前還要更嚴重,我常常睡到一半被夢中的電話聲響驚醒,醒來四處查看卻沒有任何聲音。過了一個禮拜,我開始試著和臉再度對話,試了好久,直到它終於肯再與我說話。

「後來,我也沒有再逼問它的身世背景,繼續和從前一樣的與它聊天。

「那張臉從來不會主動開口。我進到廁所去時,它通常是閉著眼睛的,嘴巴也緊閉著,像在睡覺一樣,看起來頗為嚴肅。一旦我開口說話,它就會張開眼睛看著我,等我說完,然後回應。

「像是在睡覺一樣。我某天想到,這或許是一種隱喻,也就是那張人臉在睡著時,真的只是像塊普通的磁磚。我開始在想了,其他的磁磚是否也是處於睡眠的狀態,只要我喚醒它,它就會和我說話了?我心底浮起了疑問。

「大約是它開始說起話來的兩個月後,我一時好奇拿了一塊餅乾給他吃。我先是拿餅乾在他的眼前晃晃,然後便湊近它嘴巴前面,它張開了嘴,我將餅乾放進他嘴中,它也真的吃了起來。因為好玩,我開始餵它食物。不過到這裡,就沒什麼稀奇的了,那張臉會吃,而且不太挑食,基本上不是拿廚餘餵它它幾乎都會吃下去,只不過它沒什麼評論就是了,就連好吃難吃也沒有表示,像只是完成了一項例行的公務那樣。

「餵了幾次,我便不太餵它東西了。這真的有點無聊,倒不如和它聊天就好。往後我便只和它聊天,偶爾想到才會餵食它。

「……有點無聊吧?」男人忽然停止了訴說,然後問我。

「有點。」我說︰「如果是鬼故事的話,到現在為止好像還少了什麼爆點,或者可以讓人驚嚇的點。」

「我也是這樣覺得,這種感覺很靈異的東西我卻像朋友一樣和它相處,仔細想想也很奇怪,應該要像電影或其他鬼故事裡面的一樣,會出現特別的、恐怖的事才對。但同時,我也想說不要找死,能平安無事相處就平安無事的相處。所以,這個狀態,我維持了快兩年。」

「兩年?有點誇張。」我有點驚訝。

「真的,但習慣是很恐怖的,一旦習慣了它的存在,就不會覺得很奇怪。說起來也有點恐怖,等我回過頭來時,就發現那張臉從磁磚裡面長出來快兩年了,而且我有時候還會餵它東西吃。可是它沒有什麼成長,看上去仍然是印在磁磚上的花紋那樣。

「而且它好像對時間沒有什麼特殊看法,直到我跟它提起,它才像發現了什麼似的說︰『兩年了啊?』

「其實我有點羨慕啦。這是說真的,像它這樣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存續,甚至不用進食,像這樣的存在讓我有點羨慕。於是,在思考了一陣子後,我終於打起勇氣向它問說要如何變成這樣。」

「它怎麼回答?」我問。

「我不知道。它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再度張開說︰『我不知道。』然後就沈默下來了。」

「有沒有可能是它不想讓你變成那樣子?」

「不……它是真的不知道,我用不同的方法問它很多次,它永遠都是回答不知道,甚至連一點點的線索也沒透露出來。我想,它是真的不知道。但,也有可能祕密是藏在它一直不說的,有關它的身世的部分。」

「可是,你之前的逼問不是讓它不再和你說話了?」

「對啊,」他露出了笑容,「所以我這次換個方法,拿了一根槌子威脅它。」

「有用嗎?」

「沒什麼用,看它那樣子,好像就連它消失了也不在乎,是已經對存在沒有任何想法的狀態了。不過在我放棄之前,它眼睛向整個浴室轉了轉,說︰『要不,你去問問看其他人吧。』」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要我問其他的磁磚。我剛開始也不懂它的意思,可是思考了它眼睛的動作後,我便知道該怎麼做了。第二天,我找了膠帶,在幾塊紋路看起來比較像人臉的磁磚上貼了膠帶做標記,然後開始和他們說話,有對著它們抱怨工作上的一切,也有像聊天那樣比較隨興的交談,當然也有時候是和那張臉聊一聊後,突然向某塊磁磚徵求意見。

「這次因為有著明確目的,所以我講得更勤,更有針對性,也花了更多的時間在廁所裡面和磁磚對話,這樣過了一個禮拜,我開始能聽見其他的聲音。因為不知道來源,也聽不太清楚,所以我很盡量地回應那些聲音。

「然後又過了一個禮拜,第二張臉長出來了。」

「第二張臉看起來比較年輕,看上去像是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他幾乎是在我沒有任何預警的狀況下,突然出現,磁磚上的臉就這樣在無意間變得清楚明顯,然後開口對我說話︰『大哥你還真勤快。』

「我不太明白它指的是什麼,後來想一下應該是說我跟它們對話的事,便應了個聲,然後問它如何加入它們的方法。」

「『這個我也不清楚。』比較年輕的臉說。我沒有辦法,只能從它的身世什麼的開始問起,花了幾天的時間跟他聊天,和原本的中年男子的臉聊天,以及其他還沒長出臉的磁磚聊天。年輕男子的身世問到一半,新的臉出來了,是個老人。我也炮製一樣的方法和它談話、問話。就這樣,我幾乎下班後的時間都在廁所裡度過,在裡面吃飯,和臉聊天,到最後累到受不了才去睡覺。

「年輕的臉冒出來後的一個月,磁磚上的臉已經增加到十張,可是還是沒問到要如何加入它們的方法。『去問其他人吧。』幾乎到最後的結論都是這樣。看著廁所裡應該有以百枚以上的磁磚,我想,這樣下去也不是方法,索性辭掉了工作,專心地待在廁所裡問話。這樣一來,除了必要的出外買食物的時間外,我都在廁所裡面和磁磚上的臉對話。

「也是在那時,我發現了臉是會和臉對話的,只要它們成為其他臉對話的對像時就會回話,接下來就如同普通人在對話一樣的進行下去。到了這時候,我也不用主導話題了,只要跟得上,並且在適當時機做出回應以及向著某一塊尚未長出臉的磁磚說話就好。但是,在這同時我也趁機詢問了幾次加入它們的方法。」

「結果……有臉跟你說嗎?」

「沒有,沒人知道怎麼加入,它們甚至對於自己為何存在也沒有特別的想法,它們成為這樣之前的經歷也沒有任何共通性。我開始相信它們說不知道是真的,但同時,我也對有可能有其他的臉知道成為它們那樣的方法這件事還抱持希望。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臉一個個從牆上的磁磚冒出來,它們的對話也愈來愈難停止,到最後,廁所幾乎是一直處於嘈雜聲中,對話像是永遠不會結束一樣。

「終於有一天,剩下最後一個磁磚了,我想著就要結束了,只要喚醒這塊磁磚,一切就結束了。可是,當我仔細觀察時,才發現這塊磁磚上面沒有任何花紋,是一片潔白光亮的磁磚。

「我當下立刻了解,事情是該結束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原本嘈雜的廁所恢復了寂靜,我知道所有的臉都在看著我,我蹲低身子,放慢呼吸,倒數,接著往那塊磁磚衝過去……」

「然後你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我問。

「然後我就變成現在這樣了。」長在磁磚上的男子的臉說道,他皺起臉,露出了像是笑容的東西說︰「要加入我們嗎?」

「要嗎?」一個年輕男性的臉說。

「要嗎?」一個眉毛都白了的老人的臉說。

「要嗎?」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小弟弟的臉說。

浴室裡充滿了臉,牆上的每一塊磁磚上都有人類的臉,除了我正前方那一塊。

「那是留給你的,來吧。」男子的臉說道。

我搖搖頭說︰「不必了,我不用。」

「是嗎?真可惜。」男子說道,接著,他就跟其他的臉一起消失了,廁所恢復原來的樣子。

幾天後,我遇到房東,我向他問起上一個房客的事,他對那個人——也就是成為磁磚上的臉的男人——充滿抱怨︰「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一整年都沒繳房租,東西丟在這裡,人也沒回來,最後我只能叫人來清理,花了我好幾千塊!這種人真的很麻煩,莫名其妙。」

那天之後,我便沒有在廁所看到那些臉,廁所牆壁的磁磚上也沒有任何花紋,都是潔白光亮,像是剛打過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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